春日宴

来如风雨,去似微尘。

【锦玉】君埋泉下泥销骨

*ooc预警,激情脑洞

*全文4000+,不算小甜饼,算是糖里掺了玻璃渣

*年龄差五岁,茶馆子老板润玉×被遗弃的小娃娃锦觅

*私设如山,性格和原剧有出入

*感谢我的139个小可爱没有取关我,因为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更文了。不过既然有君埋泉下泥销骨,就会有下一句诗,它正在来的路上。


这一篇本来是个小短篇,但我想结局是be中间就写甜一点吧。最近莫名喜欢写这种年龄差,性格虽然有改变但玉儿到哪里都很温柔。


这一篇文也是个比较日常且平淡的文吧,清清淡淡的向你讲述一段属于他们的故事,没有跌宕起伏,只是世俗平凡的一生。



“这世道诚心的,不诚心的,都会奉上一句百年好合。可你要因疾而终,没能长命百岁,如何与我百年好合?”


这二十年春秋,终是我,偷来的。



日子渐渐冷起来,慢慢细微的寒意一点一点侵入身体,再渗入每一位行人的眼角,眉尾凝成了一点点冰霜。那年润玉七岁,家里世代是商贾。



他借着火光在墙根底下捡到个半大的娃娃,小手小脚的还未张开,蜷缩在地上,杏子似的眼眸还泛着泪光, 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


他似乎猜到了为什么有个女娃会在冰天雪地里,荒年又大雪,农户养不起孩子,便抛了女娃,带着男娃逃荒去了。若是个太平年,就好了。



他将娃娃搂进怀里,用大氅裹紧了,他的鼻尖触到了她冰凉的脸颊,轻呵热气搓着她的小手,说着“小宝儿,别哭,我带你回家。”



又是一年朔冬,常怀冷冽。润玉双亲相继病逝,他被迫早早地立了业,长安巷子里多了一家茶馆。煎茶试新叶,复提壶入盏,一碗黄澄澄的茶汤便好了。



润玉时不时写些催人泪下的话本子,再请了人来演戏折子。哭的人肝肠寸断,连小丫头也被惹哭了,他便连忙哄着,告诉她都是假的。



每次满屋子的客人都掩面而泣,像奔丧似的,就差奏起哀乐。这日方落了雪,他吩咐早些落了钥,烧了火堆,噼里啪啦地燃着,火光里他眉目深邃,眸子里还跳动着火苗。



他身上有鲜活的气息,低眉望着锦觅时,眼中有春水,万物因她,岁岁枯荣。他转动着火堆上的烤鱼,喷香喷香的,撒上调料,便递给垂涎已久的锦觅。“当心烫。”



这些年来,他也是舍得,日日拿了牛乳来供着,花蜜来养着,才养得这般白白嫩嫩的。新买的蜜合色袄子一套,腮上搽一抹胭脂,遇见谁都是乐呵呵的,水杏眼硬生生地笑成了弯月牙儿。



今日带她串一下小巷,明日带她登一登城楼。不久邻里街坊就都知道了,茶馆老板家玉娃娃,讨喜,真讨喜,谁见了不逗上一逗的。对外便说是家里头的小妹妹,故人走得走,散的散,新人换旧人,也就没有人知道他家的积年的事儿了。



账房先生每日磕磕算算的,乌发都快愁白了。照这么养下去,何时是个头啊? 锦觅见了几次先生发愁,连梦里的呓语都是关于润玉的。



她也知道,但凡能和自家哥哥聊得来的,都是关于她的,哥哥高兴了便会多给人一碗茶吃,全当酬谢。毕竟,养娃娃可不是一件易事,在你一言我一语下,润玉的“育儿心经”才得以充实起来。



于是觉得也该为哥哥做些什么,小丫头心生一计,隔日便在茶馆子外打起了招牌,玉娃娃扑腾了两条腿才稳稳坐在旁边,上书:十文一笑,一两一抱。这下算账先生笑得嘴都合不拢,手下的算盘都要打出花儿来了。



谁会不喜欢这白净软糯的糯米团子呢?乌黑纯净的葡萄眼儿,又换了身桃红琵琶襟小袄子,细软的发被分成两边儿扎两个小羊角儿,喜气洋洋的,就和年画娃娃没什么两样。



润玉回来瞧见正要训人,锦觅扑通跳下小板凳摇摇晃晃向他走来,昂起脑袋来咯咯一下,眼弯成了月牙儿。润玉弯腰把她抱起来,冷不丁被她吧唧一声印在脸上,耳根瞬间就红了。



锦觅不以为意地笑着,露出一节白莲藕似的胳膊,润玉怔了一会儿,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,整个人晕晕乎乎的,方才他想说什么来着?



娃娃十四那年,润玉给她拟了个名字,叫锦觅。繁花似锦觅安宁,但愿她前程似锦一生无忧。许是因为年幼被遗弃见惯世情冷暖的缘故,十四的孩子格外老成些,嘴里头最常念叨的是人间疾苦。



她所知道的天下,也确实不是那个才子吟咏的盛世太平。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。她生得讨喜,精明又狡黠,这几年跟着润玉学了个十成十,锤炼了不少。



长辫子一甩便招呼着客人进来,或是会做些糕点在茶馆门前吆喝叫卖,阳春融眉,枕桃巧笑,只要眼波流转就会有人心甘情愿替她吆喝了, 谁能想到从前的玉娃娃成了个八面玲珑的姑娘。



平日里不施粉黛,素面朝天,其美在于骨相之美,若是再推个三四年的,又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。这样的妙人儿,不知是否会有人为她写下“卷上珠帘总不如”的诗句。



茶馆子的生意也因此兴隆起来,多少人慕名而来就为了瞧一眼锦觅姑娘,润玉常常慨叹道,“若是我早些把你捡回来就好了。”或许她会成个娇娇柔柔的姑娘,明艳动人,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。她也许会长成,十里长街最光彩的月亮。



她虽还是喜欢笑,可那笑已经不一样了。先前抱她去折春柳,放纸鸢,他写话本子时就趴在他的桌旁叽叽喳喳的,“哥哥你看,我摘的这枝花如何?”满池碧波漾,万里山河尽许,一时沉酣。



那时候的言笑晏晏,若酿成了桂花酿,必是令人长醉不醒的陈年老酿,甜丝丝的。她的杏桃脸儿,在薄雾梅子雨中,一颦一笑都灵动,收不住的雀跃。或许,这便是岁月静好吧。



可锦觅总会躺下,一如小时候枕着他的膝盖,乌发松散地散在他的膝上,一副“婉伸郎膝上,何处不可怜”的模样,看着他垂下的柔光说:“不,正是时候”早一秒,晚一秒,遇见的都不一定是你了,我不愿错过,锦觅迫切地奔向她那个星河灿烂。



润玉已过了成家的年纪,却仍有媒人踏破了茶馆子的门槛说道。一则是润玉逐渐地张开了,又是街坊见着长起来的,曾被夸道“蓊若馨幽兰,皎若明月光。”性情又是难得好脾性,若不是因为润玉常以锦觅还小推辞,也许早就成了亲。



譬如从前心悦他的商户之女年前也嫁了出去,赏其人品蕙质兰心的魏家女儿为他熬成了老姑娘,昨儿个终是彻底死了心由着爹娘把她嫁去旁人家做妾。人人都有了归宿,就是润玉年复一年的孤身一人,他想着,至少要等自家丫头风光出嫁了,他才会考虑自己。



他领她去看山巅皑皑白雪,观那艳红似火的春花,给她寻来各种新奇的玩意儿,芙蓉花漫野折寄予卿卿。他真有不舍,不舍看她出嫁,哪怕是十里红妆的风光呢。“哥哥,我想与你一同看遍着人间。”他不忍告诉锦觅,最后牵着她手轻唤她觅儿的,不会是他,而是她的情郎。



于是这日又送了姑娘画像来时,他听着几位婶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后也不好驳回颜面,便敷衍着收下了。过几日他正要还回去,说是仍没有心仪的,却翻箱倒柜找不着。



锦觅正坐在门槛上雕一个木头人儿,雕得有鼻子有眼的,听润玉问她,“觅儿,你可有看到我那几幅画像?”小丫头仔仔细细地刻着,眼也没抬,半晌才回话:“你问的是哪一幅?”



她吹一吹多余的木屑,“东市杨姑娘烧了锅炉,西市何姑娘铺了桌子。哦,那新搬来的,乳名儿叫萍萍的被我糊了墙。哪家闺女儿的名儿就大大剌剌地写在上面了,还真不害臊。”



“喏,这不正想着拿轴头给你做个伞柄,省事又方便。”润玉被她一顿说是哭笑不得,抬手就想揪她耳朵。锦觅抬起头望着他,嘴巴一抿,眼角下沉,眼眶立马就晕出一片红。



她本就生得水灵灵,如今似泣非泣的模样,让人看着就心疼。润玉的心下一颤,他最受不得姑娘哭了,更何况是自家丫头。这就像往他心尖尖上戳刺一般,刺虽小却尖利,搅得他气息不稳。



“你当心削着手。”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,伙计见了直摇头,掌柜的真是被小人精吃的死死的。


芙蓉在春日开到盛极,一场雨却断了最后的繁华。满树芳菲,在秋日里落了个干净,它们腐朽蜷曲的不成样子,也没人愿扫窗外落叶,只由得枯叶随风卷起,和黄沙阵阵。



那年秋末,润玉病倒了。窗外清寂一片,门前冷落,好像已经初入寒冬一般。平日里嘘寒问暖的温雅少年,倚在榻上,眼下微青,薄唇苍苍,不过秋日便用上了炭火。锦觅守在床榻前,寸步不离。泛红的眼眸失去往日的潋滟,甚至有些浑浊,毕竟,夜不能寐。



大夫把过脉,提着药箱摇头叹气地出去了,连银两也推辞不收了。锦觅送了大夫出门准备进去时,听得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,低声地啜泣起来,心疼得腰都直不起来。她的痛感是如此的剧烈,她的心,亦饱受着煎熬。



她的哥哥,才刚过弱冠,大夫却说他恐怕过不了这个冬日。大夫的话在锦觅耳边嗡嗡地响,提不起一丝力气来。可他们分明说好了,要一辈子在一起,哪怕是嫁娶也要在一处才好,天下的郎君没有一个像他那样,能同他日日相对,哪怕一辈子不成亲也无妨。



她也有奢望过,能嫁给润玉。穿着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衣,梳高髻,点红妆,翩翩少年下马握住她的手,唤声觅儿。如今她刚及笄,他亦弱冠,此时若能结发,是再好不过的了。不论他答允不答允,她都要看着他过一辈子。


可惜时不待人,从前的旧疾在秋日复发了,可这都不要紧,可惜的是他患的是痨病,没有多少时日了。于是她花重金张榜寻医,来了位胡子花白的江湖术士说也不是没有办法,需喂她一碗心头血即可。



他见锦觅闻言抽刀便要刺向心间,他大喝道:“胡闹!”他气得咳得更狠了,眼眶都泛出泪来,仿佛要将心肺一齐咳出来。她连忙倒了茶去,触到他冰凉的指尖,他的手也瘦的不成样子,现在她眼里,便是一阵刺痛。



他死死攥住锦觅的手不敢放开瞪圆了一双眼睛,“你别想离开我半步,你的命是我救的,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。你若是听信那妖道半句,我明日便把心剜给你!”这十余年,他从未凶过她,就算有被她气着的也都被她化解过去。



唯独关乎她性命的,他分毫不让步。纵使有以命换命,我也定不会让你冒这个险,傻丫头。锦觅心下一颤,方才真有被他吓到。他的眼里没有温度,冰冷而锐利,全然不像一个久病之人。他的眼睛这样冷,锦觅的心里也结了冰。



锦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,二人僵持良久,许久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。“别瞪了,哥哥你又凶不起来。”还想让她拥他入怀,让他重新投入烟火人间,温暖起来。



长安城里的年热闹得紧,锦觅从长梯爬上去挂灯笼,红彤彤的灯笼高悬着,映得润玉的面色也红润许多。宫闱里放烟火,夜幕五光十色,亮如白昼。润玉披着大氅拢着汤婆子在台阶上遥望,一朵朵绽开的烟花映入眼帘,哗啦一下,冲上云霄又消失殆尽



锦觅在台阶下看着他,她披着一件红梅白雪的斗篷,是他逛集市买的,冬日一来她便日日披着,他的心意千万不能辜负了。他眉间染上笑,“觅儿,你想让我抱抱你吗?”她落下泪来,扑进他的怀中。鼻息相触,她一时面上飞霞,腼腆起来。



她想说,你别这样笑,像是要远走了。远行的人,不都是这样一个拥抱吗?好像要将满腹情愁融入骨血,融在一个深深的怀抱中。他苍白的手有些无力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,好似多年之前哄着那个爱哭的玉娃娃一般。



“小宝儿别哭,别哭……答应我,你替我去看看天地浩大,太平盛世,你要夫妻恩爱,儿孙满堂。”这样,我独自长眠也无妨。那年长安的雪格外大,厚厚的一层,锦觅第一次见到那样大的雪,似乎要将整座城埋葬。



他的眼眸倏然又亮了起来,皎若明月,似乎一切回到了润玉捡到她的那一日,那时,长安的雪下了三尺深,琉璃白雪映红梅。那年并不是个太平年,可我却想你一世安宁,那时便给她取了个锦觅的名字。如今,也算遂了我的愿,他就这样,静静地靠在锦觅肩上,安然睡去。


你离世九年后,我偶然一日梦见你,年少折柳,策马同游,梦醒时,泪满衣襟。我还守着咱们的茶馆,也捡了个小丫头回家。我只是想知道,我在你眼里,究竟是如何的?



你的愿望我恐怕不能实现了,世间最好的情郎已经离我而去,于我来说嫁谁早已没了意义。只能让我们的小丫头去帮我实现了,她成亲的那一日,我会带着最甜的桂花酿去看你,你的心里也会甜滋滋的吧。



我只希望你闲来无事,常来我梦中坐坐,因为我还要依着你的愿,在人间等到两鬓成霜,等到人事成沙。

评论(7)

热度(325)

  1. 共3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